散文《春》下
春雨
春雨贵如油,但我却很讨厌春天的雨。细若游丝,既没有夏日雨水的磅礴气势,也没有秋雨的冷清忧郁,更不及冬雨的寒冽。她就那样气若游丝一般细细的温和的下着。若是撑一把伞总会觉得多余,倘若放任不管来场雨中漫步,不一会儿那油菜花的花穗上,那小油麦青翠的叶子上便汇聚了大大小小的水滴,透明的映衬着春日的生机。每次我从旁走过,那想要坠落又挂在叶子上俏皮的水珠,总是会蹭湿我的衣衫,留下点点痕迹。小时候若是母亲接我回家时忘记带雨伞,那细雨便随着春风轻轻的飘散,落在母亲的发丝上,落在我们的脸上,睫毛上,可甚是恼人。可若是母亲带了雨伞,我则爱站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手搭在母亲的肩头。我会给母亲唱好多关于春天的歌曲,母亲总是笑着要我再来一曲。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每当读到这一句,我总会想起在春雨中与母亲一起撑伞回家看到的旷野景色,这句大抵是描写记忆中春雨最贴切的吧。
到了早春三月,爷爷便会和我一起给河岸边的树苗解稻草。我们在冬天给树木刷上的白漆,捆上稻草给树木温暖的盔甲抵御寒冬。为树木解开稻草是我最开心的事情,爷爷在我身后捡拾稻草,总是更不上我拿着剪刀胡乱剪开绳索的速度。那些在稻草中等待一个寒冬的树木,终于可以在春天迎接自由的生长。可是有时候很多树木没能战胜寒冬,便悄无声息的死亡,春天也不再发芽,永远停留在冬日里。有一年寒冬,冻枯了好多树木,春天到来也没能够发芽。但爷爷却说,不要着急。等那春雨淅淅沥沥一下,春风一吹,生命便又活了过来。我总笑话他树木又不是小草,怎么会如此顽强。他总是说你不要着急,到了四月你就懂了。
那树木生长了一个冬日,根茎早就长埋与土中,它只是在找水,在等水。果不其然下过几场春雨后春风轻轻一吹,那些树木便在树干上长出了细细的小芽,生命又重新开始延续。那些年祖孙俩一起刷树,一起解稻草,一起在傍晚的雨后种树的开心场景。终究随着家乡农田的消失,我的长大,爷爷的去世便一同深埋在记忆中,像那些找水的根系,生长在脑海和回忆中,而爷爷传递给我的智慧却继续在我的生活中发芽生长。
春雷
春雷轰轰,叫醒虫蛇。要说春天最让人害怕的,想必要属春雷了。雷姑娘好像一个坏脾气的任性姑娘,一不开心总是在天空打雷发脾气。但是在打雷的时候,奶奶总是会给我将一些奇异的故事。有时候她也会吓唬我,说不听话,不孝顺的孩子菩萨会惩罚他,把他变成马桶盖。奶奶讲的绘声绘色,小时候的我总是听的胆战心惊,深信不疑。打雷下雨的时候,村庄总会停电。而那些个夜晚最有趣了,母亲和奶奶会讲一些奇异的故事给我听,有时候是五丈郎偷包子,有时候是墓地鬼火,还有时候是狐狸变人报恩的故事,我被那些故事深深吸引,却也很害怕。那种好奇又害怕的感觉大约是和看恐怖片一个样子吧。谁也无法追究那些故事的真假,都是代代相传的老故事。我想我以后也会给我的下一代将这些传奇的故事,有时候重要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那些历史传承和亲情的延续吧。当那春雷滚滚,大地才是真的复苏了。再等上一些时日,若是天气晴好,后院的竹林里竹笋探出了头,爷爷和我总就能挖到雷雨后的礼物。母亲常说,春雷是来召唤那些在地下,洞穴中冬眠的虫儿们和动物们醒来。 "那蛇会醒来吗?"小时候的我因为怕蛇总是这样问母亲。
"会的,大地都会醒来,这才是万物复苏。"
"我讨厌蛇,为什么要让它醒来"
"这是自然的决定。”
虽然,母亲总是能找到一堆理由来宽慰我。可我仍旧是对去年在小道上看到的那条穿过的蛇心有余悸。只是长大了才渐渐明白其中的道理,每一个物种都有存在的道理,哪怕厌恶害怕也要尊重它的存在。
等那春雪一融化,春雷轰轰一响,春雨淅淅沥沥一下,春风在耳边呼呼那么一吹,那么春天便跳跃在桃花的枝头,吹开了油菜花朵,浇灌了小油麦,抚摸了树木,叫醒了大地的沉睡,一切从新,生命重新开始延续,草长莺飞,那么春天便来了。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感受到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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