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错乱中反思》
老了的生活,我依旧是习惯地坚持着早睡早起。然而,新冠病毒的到来,来不及防备地打乱了原有的一切。
首先,来自各方面的信息在告诫我:它专找老人欺负。在女儿多次地提醒下,让我蓦地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年龄大了,自己真的要学乖了。我从此要尽可能地宅在家里。因为这种病毒对老年人最狠,只要染上了,就很难逃脱掉的。
过去,我和老伴,每天清晨4点多钟就起来,即便是冬天也是如此。特别是疫情期间,生怕错过了晨练的机会,更是会早早地起来。寻思着:早上出来的人少,空气格外新鲜,感觉尚未被污染过一样,可以安心地大吸一口气,会有种直达胃底的畅快。
每天清晨,这是我和老伴最钟意的外出时光啦,虽然我们每天早上只有这一个多小时可以外出,只要不是雨天,只要出去了,感觉这一天似乎就没有白过一样,好像捡到了什么宝贝,会让自己莫名地快乐一天。
可是,这种日子渐渐地一去不复返了。 世界由此变得沉寂起来,恐怕再也回不到往日那美好的时光了。
我发现这种“自我隔离”于中国武汉开始后不久,那时候东京尚未袭来,先生他就先有了这种预感。我随后也跟着开始变得惶惶不安起来。渐渐的,这竟成了我们的一种常态。
新冠病毒是全人类的天敌,它可怕就可怕在,还没有一种药可以击败这种病毒。关键是也没有疫苗可以注射,只好自防。感觉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和微生物共存的境况下生活着。特别是看到武汉的病情在日渐严重,患者人数在不断地翻番……
那时候,还不知道这病毒究竟有多可怕,还不知道疫情有一天会真的能燃烧到日本来……
那时候日本人还很担心中国,甚至有:一种相思,两地哀愁的感慨。
日本人纷纷捐钱捐物,在发给中国的救援物资上,曾经写下了这样感人的话:山川异域,风月同天。据说这句话来源于1300多年前中日友好交往的一段佳话。
1300多年后,在中国遭遇疫病侵袭的危急时刻,日本友人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中国人民的物质上的援助与精神上的祝福。
给我的感觉是:直到这时候为止,中日关系是最好的阶段。安倍作为日本的首相,曾经号召从所有议员的工资中每月扣除5000日币,支援中国的抗击新冠病毒。在国会议员的带动下,全日本的各个地方父母官也都纷纷行动起来了,把所有能搜集到的物资,全部裸捐给了中国。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很快新冠病毒就开始从中国蔓延开来,不但传染到日本,甚至肆虐世界各国了。
日本开始告急,之前,把家底口罩都捐献给了中国的日本爱知县丰川市市长,“厚着脸皮”喊话中国江苏无锡市:“中国能不能返还一些口罩?”。这是网络上真实地报道。
这位市长他的作为虽是在万般无奈之下,但也是典型的日本人行事方式。中国与日本的观念极大不同。他以为当时为了中国进行的是裸捐……现在日本有难,中国疫情已过,当然可以返还啦。而中国人的处事原则是:绝不会给了别人再往回要的,认为那样做太丢人啦……
于是,网络上就有了这篇报道:《日本市长“厚脸皮”让中国还口罩,14亿中国人急了:你等着!》。其实,写这篇文章的人是不了解日本的实情,不懂日本的规则,而草率发表出来,感觉很伤日本人的感情。
我来日本生活20多年后,是可以理解这种心态和举动的。这个民族很务实,是不讲,也不懂这些面子工程的。
尽管丰川市长的言辞恳切,而且还问得小心翼翼,“之前捐赠的,如果没用完可不可以返还一些?”。依旧被对方误解并嘲讽。
他没有要回物资的意思,因为他知道中国这边的物资可能也不是很充裕。其次,言语之间也生怕道德绑架到别人。如果他说“我捐赠了你,你也捐赠我点吧”,我们也斥责不了他什么。可他这样说,明显是还有的话就给我吧……因为我们撑不住了;没有的话,我再想其他办法。毕竟,捐赠的时候,他也是一颗热心,想着能帮就帮。估计不到山穷水尽,他又何必如此低声下气呢?……
后来,无锡市收到喊话后,二话不说,5万只口罩打包,立马发往日本。并且打包箱上还附赠了祝福:一衣带水,源远流长;隔海相望,樱花满开;众志成城,战疫必胜……
如果没有中间那段恶意的插曲,不是会更好些嘛!
就像我那天送给了隔壁的日本邻居一盒一次性手套一样。她转天按响了我家的门铃,谢过我之后,问我家里的还够用吗?听到我说还有时,她就直言:那我把它送给别人可以吗?
这就是日本人的处事风格,她不是嫌弃你的东西不好,她送人也光明磊落的……
现在,屈指算来,才过了几日啊,情况就急转直下,不但使日本,乃至整个世界,恐怕最后都变得无一幸免了。
写下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只是因为我是华人,我们是来自那块热土的中国人,我的亲人和朋友,同学和同胞都生活在那块土地上。每每想到那里,总感到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牵连在我们之间。
那时候,每天早上醒来,在走出家门之前,第一件要做的事:都是要先查看下武汉疫情……
我们莫名焦虑地牵挂着那里。
《作者简介》:
孟庆华,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日本华文文学笔会会员。年少时所学理科,工作后弃理从文,开始了写作,做过记者,后来成为专业作家。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发表作品。曾出版过长篇小说《告别丰岛园》《倒爷百态》《远离北京的地方》《梦难圆》《太阳岛童话》《走过伤心地》等多部长篇小说和中篇小说集。另有报告文学、散文及随笔近五百余篇。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随夫举家回归日本,现定居东京。1982年获《北方文学》优秀短篇小说奖
2017年在“首届日本华文文学奖”大赛中荣获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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