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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更像是一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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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2020-06-02
《六一更像是一个谎言》
作者: 烟若

现在回想六一儿童节,几乎不记得什么了。眼前只有闷热又模糊晃动的光影——混乱的、闷热的,朦胧又刺目,仿佛到处都是人,音乐声,喇叭声,嘈杂的人声混成一片,世界上所有的孩子不知道在都从哪里钻出来了,公园里是,书店里也是。一个个傲娇地幸福地梗梗着小脖子,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蹦蹦跳跳的,手里拿着各色各样的礼物。

所有的孩子都显得快乐又陶醉,在一张巨大的,七彩迷幻的网之下,未来这网是苍穹,是命运。而当下的孩童们茫然不知,只有一门心思的兴高彩烈。过节了,过节了,但是为什么过节,怎么就过了节,没有人去追问。

大人们似乎也是稀里糊涂的,毕竟是孩子们的节啊,小兔崽子们,姑且乐呵一天吧。任性要点吃的喝的,好,满足。不小心和同伴打成一团,没啥,大手一挥也就过去了,所有人都是一团高兴,所有地方都是一派混乱的祥和。

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快乐,于我更多则是迷茫,隐隐地想,为什么只在这一天,我们,这些无知的小孩子忽然竟成了整个世界的主人,又为什么狂欢只在今日。这一天似乎让我们忽然拥有了一些特权,或者是归还给了我们本该不被约束的正当的自由,但它是有期限的,几乎所有小孩子都不介意这点,也不为期限而发愁,他们在尽情享受这一天的放纵。仿佛只有我是一个例外,我在人为营造的迷醉中倍感困惑和不解。

长大后也再没想回到童年,童年的记忆像碎纸屑,还是果丹皮,没有包装纸的巧克力,是一毛钱一根的冰棍,是书架子上还看不懂的大人的书,是楼下院子里孤独的一个人的游戏。



童年里还有我和太奶奶,一个裹着小脚的老太太和一个小女孩儿的静默时光。在狭长的小屋里,我一个人摆弄着玩具,自己给自己讲着故事。太奶奶安静地在隔间,我玩累了,说太奶奶,我想吃柿饼子,就听到她踱着小脚慢慢起身去厨房,脚步声一点点远了,又一点点近了。我咬着柿饼子接着给自己讲故事。不大一会儿,我又说,太奶奶,我想吃煎饼。于是,她又踱着小步慢悠悠地往返起来。

太奶奶个子瘦高,身体也康健,但很奇怪的是,她从不出屋。我放学回来了,知道太奶奶会在。我吃饭,写作业,太奶奶默默地陪伴着我做这一切,然后拿起一个脏脏的排球,自己去楼下院子里玩儿,对着板棚子发球接球,有时候排球会落到煤堆上,几下子就会变得灰黑,心疼,也无法。然后我又回屋了,太奶奶肯定在屋子里等我呢。冬天来了,太奶奶只是静静地趴在窗口,望着外面灰色的积雪覆盖的街道和走在路上的行人。一整天一整天地望着,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寂寞,她总是那么安静,没什么话,她小脚上的袜子总是雪白雪白。

再后来,太奶奶回了洛阳。白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再没人给我拿这样那样的吃的了。

等再见到太奶奶,她在另外的亲戚家住着,可究竟是谁,是哪家,我全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在一间小屋里面盘腿坐着,比以前更瘦,精神还健朗,我们彼此都有些陌生了,也没说什么话,就这么匆匆一面,我极为怀疑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还是自己曾做过的一个梦。在那个场景里,太奶奶穿着黑色的对襟上衣,包裹在小脚上的袜子依旧雪白雪白。

我是一个对所有节日都无感的人。尤其是六一。我发现,越是油腻的中年人,越是迫不及待想要扮回儿童。童真似乎也成了道具或者衣服,使用了它,便能拥有童真般的可爱。但是我看到的却是臃肿的身材和饱经岁月摧残的脸,脖子上却戴着皱巴巴的红领巾,试图用天真的表演去掩饰被世俗包裹着的心,这场景十分魔幻而又令人憎恶。

六一就像个谎言,让你以为这一天真的成了世界的主人和宠儿,而当时就洞悉了这一谎言的孩子,注定从小到大都不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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