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也没想到小小的病毒居然搅翻了大大的世界！我无奈地改变了生活状态，更烦人的是被迫改变了工作模式。把站在黑板前传道授业的我，变成了坐在电脑前面对学生的我。
    “不用去学校，在家里上网课，多舒服啊！” 朋友不无羡慕地说。
    “哪儿啊，上网课可比在教室上课吃力多了!” 我迫不及待地予以否认。
    上网课，也称远程教学，主要形式有（1）发送授课内容说明和自习课题；（2）录音、录像；（3）同时双向视频上课。日本的远程教学比起中美两国来是小弟弟，还在呀呀学步阶段，而且不愿像大哥哥学习。中美普遍都用视频上课了，而日本的大学，上半年还不提倡这种形式，什么怕电波不稳定音像传收受阻，还怕学生的个人信息泄露出去，云云。校方让教师自己选择网课形式，我毫不犹豫地根据教学效果选择了最接近课堂教学的视频上课。
    “你为啥不采用第一种？”朋友说。
    “那是“一方通行”（单行道）啊！教初级班学生汉语拼音和语句，不用视频怎么检查他们的发音对不对呢？”“让上级班学生看映像听广播读文章，不用视频怎么知道他们是否理解了呢？”“上‘表象文化课’向学生介绍舞蹈、杂技、音乐、京剧、古董、石窟、古典建筑等中国艺术时，不加口头讲解怎么能使其消化呢？”我回道。
   “你若是学生或家长，付了那么多学费，希望老师用什么形式上课？”“你如学外语，得不到老师现场指教，学得会吗？”我问朋友，也问自己。
    我的工资从何而来，不是学生的学费吗？那么，尽力上好课，教会学生，至少对得起这份工资，我这样想。
说上网课费时费劲，局外人是难以相信的。其间辛苦，只有挑担人自己知道。
    首先，学会熟练使用Zoom视频的各种功能要花费时间。准备好要共享的资料，常常会因不出画面而急得眼珠子爆出。“老师每次碰到操作上的问题时，都会拼着命想办法解决，那个样子煞是可爱。”学生在期末授课感想中如是说。
其次，事先要在网上预告学生讲课进度和内容，而对面上课我只要在课堂上说一下就行；对没有现成教科书的课，我还要每次把教材做成电子版，而对面上课我只要直接发给学生复印件即可；对面上课批改作业和考题都在纸面上进行，而上网课都要使用电脑判分。
    最头痛的是出测验题和考试题了。本来对面上课都是闭卷考，易出题。但上网课没法蒙住学生眼睛不看书啊，只能开卷考。这对出题就有了很大的难度。全部照书出，个个都考“优”。都出活用题，成绩令我忧。学校有评分比率，考分差别显出两头尖中间大的正态分布来，算是考题出得正好。而达到这点无疑要死掉我不少脑细胞。
    不去学校，省下来的交通时间花在上面几项，远远不够！朋友的羡慕可以休也。
    上网课除了费时费劲，还要费神，与学生斗智斗勇。


    学语言，背诵是少不了的，可上网课很难实施啊。让学生盯着我看，不能低头看书。学生便把书放在电脑摄像头之下，既盯着你也盯着书，让你没法评分。怎么办，再来一招。让学生把眼闭上，脸朝天，这下总算没空子可钻了。
     考试作弊最恼人了，上网课考试都是用电脑，学生私下里抄袭，你根本没法逮个现行。但眼开眼闭不行啊，会助长歪风，对认真学习、凭己之力做题的学生不公。绞尽脑汁想出对策，先三申五令严告作弊后果，然后列出无法抵赖的证据，赏违规者一个“鸭蛋”。如当事人态度较好，那就罚做三十到六十道习题，再给予及格。老师为此要增加出题和批改的工作量。无奈，非常时期宽松对待，这是学校的方针。
    还有一种变相抄袭，就是利用谷歌的翻译功能完成试题。为此规定，考试答题必须使用教科书上学过的词汇和语法，不能吃伸手拿来的“现成饭“。
    最使我放心的考试是口语考试，虽然出题也不轻松。把问题分成五大类，做成六、七十道题录好音，让学生事先背诵，这样看、听、说都得到了训练。令我惊讶的是，日本学生的背功和中国人有得一拼，口试平均分数居然在80分以上。可见人是有惰性也是有潜力的，一旦不能看书，就拼命记了。
   说了半天上网课的辛苦，有没有欢乐呢？下面这些学生的话令人无不感动和欢欣鼓舞。
“这是唯一的zoom视频课，很快乐。”
“今年我选修的课，只有老师的课是视频课，上得很开心。”
“老师在繁忙中每次用视频耐心细致地给我们上课，真的是很感谢。每星期三上老师的课，我都很开心。在家里很郁闷，听到老师明朗响亮的声音，我就打起精神来了。特别是老师穿着衣裳边歌边舞的样子，对我来说是一种很珍贵的体验。”
“老师每次都准备各种录像给我们看，很容易理解，非常感谢。和老师的干劲成正比，我的学习劲头也被鼓起来了。”
“老师花了很多精力准备讲义，又在讲解时注入了很大的热情。我也因此有了努力听讲，汲取知识的意欲了。”
“觉得Zoom课很好，充分代替了对面上课。”
“这次异常的网络教育，老师们都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我觉得上视频课是很好的。”
“尽管因新冠疫情突然改成了网络上课，但老师每周为我们提供大量的资料、动画以及现场演示，非常感谢。虽然不能直接看到老师，但越过画面，和对面上课是一样的清楚易懂。”
“zoom课是今年新的教学形式，老师在不太熟悉的情况下，同时使用PPT和资料讲课，通俗易懂。对此非常感谢。关于中国还有很多不了解的事。通过这门课，我想以后更多地去接触中国。同为亚洲国家，我很希望日中关系和睦，拉近距离。谢谢老师。”
    听到学生这样评价视频课和老师，所有的辛苦都值了！学生开心，我也乐在其中。

（作者为日本的大学中文教师）


                                                                           《乐在其中》    何为 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