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和西瓜>

到了夏天，说起纳凉解暑的水果，西瓜要说第二，没有那个敢称第一。绿皮红瓤，看着就有食欲，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水果汁在口中爆裂开来，刺激着味蕾，还有西瓜特有的清香，几口西瓜下去，清凉的感觉也跑遍全身，怎一个“爽”字了得。西瓜，简直就是为人们爽快度夏而生的尤物。

在东京，好像没有国内专卖水果的水果店。卖蔬菜的八百屋，也担当着兼卖水果的工作。土豆，白菜，卷心菜，黄瓜等各种蔬菜的旁边，摆着北海道的苹果，栎木的草莓，山形县的樱桃，还有来自东南亚的香蕉，芒果，菠萝，美国的橙子，车厘子，以前难得一见的百香果，山竹，偶尔也能在东京的八百屋里看到久违的身影。虽然价格贵了些，能了解思乡情结，也是值得的。

日本水果贵，特别西瓜贵是出了名的。一个整西瓜，在大超市里动辄好几千日元。如果是平头百姓经常光顾的八百屋，倒是会便宜好几成。

店里明明摆着西瓜，但是少有日本人论个去买。于是店家就把大西瓜切成六片或者八片来卖。切好的西瓜，用塑料薄膜包着，底下铺着保温的冰块，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店头，引诱客人驻足购买。

如果一个大西瓜，切成八片,店家会在上午标高价，因为刚刚切开很新鲜，价格自然要高一些。到了下午，店家可能会把价格打个九折，你想啊，毕竟西瓜切开有段时间没有卖掉，价格降些会吸引到想买的客人吧。到了晚上快闭店的时候，卖剩下的西瓜，在太阳下晒了大半天，保温的冰块几乎都化成了水，暴露在热烘烘空气中的西瓜，也吸收了周围的温度，不在冰凉，于是店家又开启了闭店折扣模式，在西瓜的薄膜外面贴上七折或者六折的贴纸，于是你伸手，我伸手，眨眼间西瓜就被下班回家顺便买菜的人瓜分完毕。店家处理了西瓜，很happy。辛苦工作一天的打工人，回到家里，来杯冰啤酒，就点小菜，晚酌一下，饭后再来一片冰镇西瓜，浑身通透，也很happy。日子不轻松，也是要过的。权且在一顿美食中，放纵一下自我吧。

来日本以前，在国内生活了20几年的我，从来没有把西瓜当成稀罕物。记得小时候，每年夏天买西瓜，几分钱一斤的西瓜，一买一堆，十个八个的西瓜，当然吃不完，随便的滚到床下。没有空调的夏天，床下比较阴凉，合适储存。想吃的时候，就到床下去捞一个出来。那时候冰箱也很罕见，是奢侈品，但是想吃冰镇西瓜也不是难事。因为我们有水井呀。

记得七十年代末，即使是城市，还没有家家通自来水，于是以前的老水井还留着，我住的附近，就有一口老水井。

说起水井，现在很多年轻人没有见过吧。比起自来水，水井的水还是很神奇，它是冬暖夏凉。因为水井的水来自地下，冬天下雪自来水管被冻，没有水用，而老水井的井口却湿乎乎的没有冻上，井口还往外冒着白气，说明水温比周围的空气要高一些。

到了夏天，水井的水也比自来水的温度低好几度，因为井水温度低于人体温度，打上一桶井水，伸手一摸，“哇，冰凉冰凉。”提前把西瓜放进水桶里浸泡几个小时，等到晚饭以后，西瓜也凉透了。一家四口围坐，搬来冰镇好的西瓜当面切开，沙瓤黑籽的麒麟西瓜，又凉又甜。嗯嗯。西瓜挑的不错。其实，普通人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新婚以后两个人的夏天，西瓜也是不可缺少的。空调房里，拿出冰箱里冰镇的西瓜一切为二，然后各用一根不锈钢的汤勺，直接挖着吃，从最甜最甜的瓜心吃起。唉。普通人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黄玲
2023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