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铜 火 锅 》---冬天里的记忆
要过年了,一家团圆,怎么可以少了火锅。记得小时候,老父亲总是在年前把他的宝贝火锅拿出来,洗干净,用砂纸打磨一遍,全铜的锅体发着黄澄澄的光泽,和过年的气氛特别相配。一定准备好一盒木炭,还有各种配菜。想想第二天有好吃又热乎的火锅菜,儿时的我激动得难以入眠。
那是一个纯铜打制的火锅,老式的那种,如何形容它呢,着实要费点脑细胞。怎么说呢,三四十公分高吧,主体像一个帽子,我觉得像是蒙古人戴的帽子,帽檐的环状部分是锅体,中间隆起的管状部分是烟囱,用来排烟气的,下面是个台子,内部分两层,中间是铜网,网上放烧红的木炭,下面是空的,走空气,因为木炭燃烧需要大量空气。铜火锅全程烧木炭来加热,烟囱冒着火苗,所以是名副其实的火锅。
食材的主角是冻羊肉,切得薄薄的羊肉卷,那红白相间的羊肉卷,在盘子里码得高高的,在我的眼里像是电影里看到过的西洋贵妇头上的发卷。配菜有白菜粉丝,发好的冬笋干,黄花菜,猪肉圆,鱿鱼丝,鸡蛋饺,油面筋。反正也没特别的讲究,喜欢的也好,做年饭剩下的边角料也罢,都可以放进去,因为羊肉是大鲜的,任何配菜都可以因为羊肉汤的鲜,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于是吃火锅便有了顺序。锅里添入大半锅温水,就撒一点盐,等水开的时间,用芝麻酱,辣酱,蒜米,小磨香油调好自己口味的油碟。待水滚了,各自夹着薄薄的羊肉片涮着吃起来,算是羊肉锅。
羊肉片薄如纸,滚水涮个几下,变色了就是熟了,配着芝麻酱的油碟,又鲜又香。几圈涮羊肉吃下来,身体暖暖的,额头上笔尖上冒出汗珠。眼见羊肉片不多了,底汤就有了羊肉的鲜味,这时候可以下肉圆蛋饺笋干鱿鱼等各种菜码,算是乱炖吧。最后,把底汤浇到新煮的米饭上,拌着一起吃,给一顿涮羊肉加乱炖的火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记得我们家用纯铜木炭火锅的年代,是七十年末,八十年初,那时候过年大家都是在家自己动手做年饭,饭店很少有,更不要说满大街的各种火锅店了,物质远不如现在的丰富。盼着过年过节,是孩子们最大的乐事。平时舍不得买的各种吃食,在过年时候,可以得到极大的满足。几块钱的压岁钱,也是额外的财富,可以用来买100响小鞭炮呀,线香烟火呀,金桔饼呀,洋画片呀,留到年后慢慢快乐。
记得唯一不太开心的是我母亲,因为她一辈子不吃羊肉,她嫌弃羊肉有膻味绝对不会碰。老父亲就会一边调侃说,姓杨不吃羊肉,一边给母亲专门烧一盘她最爱吃的红烧鱼。还有一点缺憾,就是那个烧炭的铜火锅。火锅是好吃,但是那个木炭的烟气不讨喜,一顿火锅吃完了,雪白的天井被上升的碳烟给熏了一大片黑,非常难打扫。
时间如流水,四十多年过去了,老式的铜火锅,被不断推陈出新的各式火锅所取代,曾经给我们带来浓浓年味的铜火锅,因为它的缺点和麻烦,早就被束之高阁,但是那份快乐和满足,却留在儿时的记忆里,闪着不可磨灭的光泽。
2024/2/5
黄 玲
三只知了 作者 佚名(传清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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