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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蛋酒翁" (上) 作者:古屋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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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屋大成
2024-12-29
【皮蛋酒翁】(上)作者  古屋大成

谷津车站是东京地铁京成线的一个名副其实的小站,它位于習志野市和船桥市之间,南口紧连着十四号国道,道旁便是谷津商店街。北口处在水泥垒成的崖坡上,出 了站口,一眼望去,便是一家醒目的千葉土特产商店,两旁空广、冷清,商店寥寥无几。但是,若往里走,便会发现隐藏在深处有好几家简陋的居酒屋,周围簇拥着一大片和式洋房。不用说,这里就是一个典型的住宅区。白天这里悄然无声,似乎有点死气沉沉。每当夜幕降临,小酒店眩目耀眼的霓虹灯, 不时招徕了人影憧憧。 
"酔翁亭"是一家新开的中华料理店,其位于北口改札口的右拐处。乳白色的水墨山水画招牌,偌大的玻璃门面,明窗几净,一眼就能透视店内全景。店铺整体整洁、明亮、宽敞,让人觉得店主的工夫匠心。店内摆列着四排深棕色的桌椅,与桌椅颜色吻合的木纹地板,四周墙壁贴上孔雀牡丹花相映的花纹图案壁纸。左侧墙上,悬挂着四帧名人的花鸟山水画。屋顶嵌镶式的LED天井灯,一到晚上,柔和、浅黄色的灯光洒满店堂,相映相辉,无比温馨。如果身处其间,一定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优雅、恬静、舒适的享受空间。
 


店主盛京出身,虽五十有余,却依然风韵犹存。不仅如此,还能烹调一手好菜。开张以来,客満盈门,人来客往,給沉寂、不況的小町增添了不少活気。 
承蒙店主的盛情,让我在店里有份差事,掌管店堂,倒水沏茶,递碗传菜,招待来往过客。也算是发挥余热,老有所为,老有所乐。

某日傍晚,来了一对老年夫妇,年纪七十有余。老妪身材嬌小,白晳的脸上搁着一付金丝边眼镜,衣扮得体,举止文雅,双手搀扶着步履颤晃的老翁。老翁鬓发花白,清瘦满是皱纹的脸铁青而惨白。看着他俩进门,我赶忙迎上,快捷地招呼了一声"欢迎光临"。沒想到随之迎来冲向我鼻尖的却是一股強烈的酒味。我不由下意识地感到这恐怕又是一个醉翁。我不敢怠慢,赶紧安排入座。还没坐停当,老翁直呼要酒,上了二瓶朝日啤酒,便开始独自斟酌。老妪见毕急得直劝,说是已经喝了两家店了,不能再喝了,就吃一点饭吧!不料老翁一听,霎时脸露愠色,瞪着朦胧浑浊的酔眼,厉声呵斥:"お前何言ってるの?余計なことを言うな!さっさと帰れ!"老妪被这一喝斥,自知无趣,也就不敢作声了。没过多久,老翁又追加了一小瓶绍兴酒,下酒菜就要一个切成花辮状,摆成一盘的皮蛋。老翁一人独饮,除了刚才的怒言,再也沒有说话。等到那瓶绍兴酒下肚后,便起身要上厕所。老妪生怕其摔倒,搀扶着他一起去了。随后,她便静候在门外,等待老翁事毕。没想待了一刻有余,未见里面动静,不由心焦,敲起门来:"お父さん、大丈夫ですか?"几声呼唤,仍然不见回音,于是推门而入,只见老翁溺便已毕,尿水撒满遍地。老妪愧得直打招呼,说是老伴酔了,干下这等丑事,实在对不起了,得赶紧领他回家。于是算完了帐,便匆匆离去。 
次日晌午,老翁一人晃来,又同样要了啤酒和绍兴酒,昨晚的事,他似乎一点都不记得,安然坦荡,慢斟细酌、一语不发地喝着,不时咀里自语自言地嘀咕着什么。我也不好搭腔,任凭其去。不一会儿,他要了个皮蛋前菜,还特别吩咐要加和風辛子。我遵嘱照办,并乘机搭讪:"お客様ピータンが好きですね、醤油以外に辛子をつけて食べたほうがもっと美味しくなるんですか?"それはそうだよ"。他自慢不顾一屑地回答一句,便嘎然而止,再沒有引出有关皮蛋的仼何话题。我本想从他喜欢的皮蛋打开话题的切口,闲聊些新闻趣事或者人生杂谈,没想他根本没有那种意欲,我只好作罢。好在此时店里客人不多,我就坐在一旁玩弄手机,静静地等待伺候。

老翁似乎也沒有别的注文,一个皮蛋就是他下酒菜的全部菜肴,好喝酒的人好象并不在乎菜的多少和味美,只要有酒,便能心满意足。我不由想起了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已,他每逢光顾鲁镇咸亨酒店,也不就是温上一壸绍兴酒,叫上一盘茴香豆,酣畅淋漓、自得其乐。孔乙已尽管迂腐、穷困潦倒,但是还有点信用,从不欠帐,还愿意找人倾诉自己的那点破事,虽然没人想听,但他还是向小孩传授了他自以为高明的"茴"字的四种写法。老翁非其所然,除了一个劲地喝酒,从不说话,那張脸一直紧绷着没有一丝笑容。偶尔别的客人说话声略大点,他会变得厌烦不己,急了还会粗言冲撞。别人看在他的年纪和那张极其不温和的老脸上,觉得也犯不上顶撞,默不作声,敬而远之,也许这也是和平相处的最好方法。
 
当然,我也想不出更有効的办法能和他近乎,你想连最基本的请教真名大姓的问候,都会被他以刺探隐私为由无情顶回,我还能说什么?望着他缄默无语的独饮,我只能静观。我没法和他交流,只能胡乱揣摩老翁是否另有隐衷?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皮蛋加绍兴酒?我真有点迷茫。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个客人,而且是个酒客,从小店的生意考虑,我除了热情接待之外,根本无需惦记那些无用的疑问。"醉翁亭"顾名思义就是那些喜欢喝酒老人聚乐的地方,人家不就冲着你的店名来的吗? 

从那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光顾小店,不是下午就是晚上,来了也不言谈,二瓶朝日啤酒加上一瓶黄酒,下酒物永远就是一个皮蛋,由于沒办知道老翁的真名实姓,我顺势就给他起了个"皮蛋酒翁"的尊号。 

日复一日,一晃不觉有半月之余。突然发现有三天未见皮蛋酒翁的踪影,我不由得担心起来,生怕他喝倒或是发生意外事故,正当我忐忑不安、担虑之时,第四天的傍晚他忽从天降,一下子出现在我的眼前。这回他可不是独自一人前来,而是老伴相随在身旁,像第一回进店一样搀扶着他,生怕他摔倒似的。一进店门,老伴就忍不住告诉我:"几天前不知在哪里喝多了,摔倒在路边被过路人送进了医院。脸瞌破了,现在还没完全痊愈,就闹着要来。"我仔细一看,果真那样,脸的右颊?々泛红的伤痕渗透着隐々的血斑,紧颦的双眉似乎还暗示着残留的伤痛,尽管如此,他的精神状况还不错,一坐定,要完酒后,除了必吃的皮蛋,又点了干烧大虾、虾仁炒飯、蟹棒、糖醋鱼块、小笼包和煎餃等々。真是破天荒的第一回。我想皮蛋酒翁一定是想开了吧?这次大跌不倒,也许看破红尘?看着他那饮酒品菜的神态里透露出来的大难不死的喜悦,我也真替他高兴。也许是有点兴奋的缘故,他终于打开了沉默的话匣子,说起了自己喝酒的经历;五十多年来喝遍了関東,尤其習志野市几乎遍迹所有酒家。居酒屋、中華料理,说起去过的店,如数家宝,那家店长,那家店短,那家好吃,那家便宜。 

未完待续----

请朋友们关注以下的银座画廊《中国清代.民国书画名作展》
(1月22日---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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