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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井荷风、森鸥外、古崎润一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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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郭京会
2020-08-24
    永井荷风、森鸥外、古崎润一郎(上)

       最近整理学习了半年多来观看的日本几大文学馆的资料。只读一本作品,或许能了解作家的一个时期的风格和思想,但不能了解作家的一生的全貌。日本的展览馆所的人物主题展览则陈列着历史人物的一生历程、所有的主要作品,往往展出各馆所和私人手中深藏不露的照片及实物的聚大全,这些即使费九牛二虎之力去检索也未必找得到的资料,无论对研究还是对阅读理解都有很大帮助。
       郭沫若是1914年、大正三年初到日本开始留学的,此时、长达四十五年的日本明治时代刚过去三年。从那时起郭沫若经历了东京一高、冈山六高、九州帝大留学生涯的十年。创造社在日本文京区成立时的1921在是大正十年。郭沫若再次来到日本避难时是1928年、昭和三年初,他与一家人在市川度过了十年避难生活。
       可以说郭沫若在日本留学时期恰好是日本文化最积极地吸收西方文化的时代,郭沫若在留学期间已完全掌握了德语、英语等,这与日本对西方文化的吸收态度完全渗透在高教系统有很大关系。这也是中国大批留学生避远就近来到日本的很大的原因。
       而活跃在那些年代的日本文豪们不能不说对同时代的中国留学生们在文学创造上产生过影响。郭沫若等创造社的中国年轻作家们与谷崎润太郎、佐藤春夫等日本作家在大正期间的东京和民国时代的上海也曾经有过直接接触交流。
       战后,许多日本著明文化人选择市川市这一片没遭美机轰炸的东京近郊居住,可能也与中国的著名文化人郭沫若曾经在这里避难生活过有一点关系吧。
       郭沫若隐居在市川时,周围有明布的宪兵警卫,依然不断地有来自中国国内的、在日留学生、华人、日本的艺术家、学问家们来访,同样地、日本文豪住在这里时,僻静的郊外也会常发现学者贤人们的身影出没。
       日本文豪们有极高的原稿收入,他们几乎每人拥有那些年代来说昂贵的照相器材,因此他们不光给世人留下了文字,他们也用照相机留下大量珍贵历史照片,留下大量他们自己的照片。而中国作家们留下的那些旧时代的照片量与之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从这点上也可以看出旧中国的经济贫乏对文化的影响。因而也可以从日本文豪所处的风景里想象身在相近时代的那一代中国作家的身影。
       2020年这个依然封闭的七月里,最适合利用家居附近的资料去了解这些日本文人,尤其是对同样居住过市川市的相近时代的日本文人,尽管他们不一定与郭沫若有直接接触。
       不管怎样,作为郭沫若生活在日本二十年的日本文化背景,应当探讨一下这些相近时代的日本文豪的生平和业绩。                      
 
       永井荷风是在日本明治末期、大正时代、昭和年代三朝文坛上都享有重要存在感的著名作家,他于1952年获得了日本的最高表彰奖:文化勋章。
       在永井荷风的文学路上直接受到了森鸥外的影响。森鸥外扶植了永井荷风,永井荷风也一生不变地爱戴森鸥外及其作品;与此相似的是永井荷风又对谷崎润太郎有重大影响,永井荷风发现了谷崎润一郎,他对谷崎润一郎的赞词使谷崎润一郎这个后来的文学大家终渐头角,他们二人之间也有着非同他人的关系。
       2019年末到今年年初,日本各地的多所文化馆所同时期举办了纪念永井荷风诞生140周年纪念展览。市川市文学馆举办了“永井荷风和谷崎润一郎”为题的展览,展出了这两位文豪间的交往轶事及创作手稿、物品等。文京区的森鸥外纪念馆则举办了“永井荷风与欧外”特别展。芦屋市的谷崎润一郎纪念馆举办了“谷崎润一郎与荷风”的展览,东京的现代文学馆埼玉县文学馆等都出示了所藏资料,无论哪个展都难得一见地有详细的文字介绍和大量的照片及实物资料。    
             
                         (一) .

          “昭和二十一年一月十六日
余は五叟その次男及田中老人等と一時四十分熱海発臨時列車に乗る、乗客雑沓せず、夕方六時市川の駅に着す、日既に暮る、歩みて菅野二五八番地の借家に至る、......”
       这是永井荷风在战争结束后的1946年1月16日的日记,在日记中他记下了与堂弟一家人一起由临时居住的热海搬家到了千叶县市川的菅野的借家。为什么永井荷风是与堂兄一家在一起颠簸流离呢?   

       在这前一年的1945年(昭和20年)3月9日的东京大空袭中,美军的燃烧弹落在东京城内的多数居民区,街上燃起了连绵不断的大火。永井荷风从大正九年(1920年)5月23日与母亲及佣人一道开始居住了二十五年的位于山手(现在港区麻布)的白色洋馆“偏奇馆”也没能幸免,凌晨时分,永井荷风冒着滚滚烟尘投奔到了堂弟大岛一雄的家中。这一天永井荷风的日记写道:    

       “昭和二十年三月九日、天气快晴
       夜半空袭あり、翌晓四时我が偏奇馆烧亡す、火は初長垂坂中程より起こり西北の風にあふれ忽市兵衛町二町目表通りに延焼す、余は枕元の窓火光を受けてあかるくなり隣人の叫ぶ声のただならぬに驚き日誌及草稿をいれたる手革包を提げて庭に出てたり、......”
       永井荷风的日记里说到:夜半时分,火借着西北风力越燃越烈,到了早晨四点左右,自家的“偏奇馆”和大多数东京的市街住屋一样已燃烧殆尽。他拿起早已准备好、装着日记及草稿的皮包在周围邻居们的惊恐叫声中走出了家门。
       大岛一雄是著名的长歌三味线演奏家,永井荷风在家人亲戚中,与这位堂弟的关系最好。结过两次婚、但都只维持了半年的永井荷风没有子嗣,永井荷风后来收养了堂弟的次男永光做养子,他过世时把自己的遗产留给了养子。现在的永井荷风纪念展中的很多资料是由养子永光的长男永井壮一郎提供的。永井荷风在人生的最后,以他在战争时的人生经验,曾要求自己的养子不要选择军人、公务员、教师的工作。
       那场大火使“偏奇馆”里所藏的永井家代代相传的铺天盖地的藏书,瞬间烧成灰烬了。永井荷风虽无力回天,但他事先做好了一个准备。早在前一年的昭和19年(1944年)12月3日的日记中,他写到“这二三年写好的小说原稿和大正六年(1917年)以来的日记二十几卷都装进了皮包里,放在枕边。”



       永井荷风提着装满日记和重要原稿的皮包到了堂弟大岛一雄(别名杵屋五叟)的家里后,所幸堂弟的家没有被烧到。堂弟的两个儿子替永井荷风跑回麻布的“偏奇馆”的废灰里翻腾了半天,翻出了三样没被烧掉的东西:一柄烟管、一只乐烧的茶碗以及谷崎润一郎赠送他的“断肠亭”印。
       永井荷风常说:“人生的至福就在读书的时刻”。战争时期,荷风的言论受到治安当局的监视,有一段时间极少发表作品,读书成了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但那场火灾将他全部藏书连同父亲及祖上传下来的藏书都烧尽了。书籍全烧后,永井荷风重新购买新书,但只购买了他一生中十分仰慕的两位文豪森鸥外和幸田露伴的全集及法语原文版书籍,法文书籍占他藏书的三分之一。
       而那枚幸存下来的印章上的三个字是永井荷风从1917年(大正六年)9月16日开始的日记题名。《断肠亭日乘》一直坚持记到了他去世前一天的1959年(昭和34年)4月29日为止,长达42年。他不间断地记下每一天的创作活动、生活琐事、交友往来、世事世相。题名取自他开始写日记时住的新宿大久保(当时牛込区大久保余町)的住处中的六帖书斋名“断肠亭”。
       日记开始后第二年的1918年(大正七年),永井荷风意识到自己写下的日记对后世的价值,开始注意保护写下的日记,还专为日记定制结实纸张的日记本和装封的书箱。在世期间已有少量的日记发表于世,引起好评,去世后,“断肠亭日乘”全部公开发表,更被称为日记的最高峰,一直到现在,依然给后人提供着研究当时情况的第一手资料。


       
“大正八年正月元旦。曇り寒き日になり。
9時頃目醒めて床の内にて一碗のショコラを啜り、一片のキロワサンを食し、昨夜読残の疑雨集を読む。”
       这段日记的当时永井荷风还居住在有着六帖的、他称作“断肠亭”的书房的住所,短短两行一个长句,将1919年的一个早晨留在了文字上。可以看到此时他的生活是洋风的,事实上,永井荷风的终生都是洋风为主,他留给人的的形象就是身着三件套的西服、手拿拐杖、头戴礼帽。而他的脚上,由于身材高、脚过大,时常有钱也买不到皮鞋,平时散步的打扮实际是身着西服礼帽洋拐杖,脚上踏着低跟木屐。
       1920年(大正九年)时开始居住的“偏奇馆”的里里外外是永井荷风精心设计的完全的西洋风格,建筑物外观是涂着白色油漆的两层楼房,院内种满各种鲜花,室内铺着桌布的桌上摆放着葡萄酒和高脚杯。比起和食来他更偏向洋食,这种完全洋化的生活方式即使在大正时代的东京也算是稀少的,因而他自称自家这栋楼为“偏奇馆”。
      “ 偏奇馆”消失殆尽后,永井荷风一度离开了东京,到冈山避难,在冈山的电车站台上收听到昭和天皇宣布日本败战的“玉音”广播。
       永井荷风在八月十五日这天的日记上写着“休战”“正午战争停止”,表现了他作为时代观察者与一般日本社会不一样的说法,表明了他认为这场战争是日本军国主义发动起来的看法。
       “八月十五日の放送にて世の中突然変申候とあり、翌月には“军国の暴状一変はさら事ながら一夜漬の自由主義颇滑稽”(九月九日给友人信)
      休战后一个月后,在给友人的信中,永井荷风再次用到“军国的暴状”的批判言辞。

       永井荷风从冈山回到东京后,与在热海的堂弟一家汇合,并一同搬到了千叶市川。
       荷风到了市川市后十分喜爱这个东京郊外、田野风景十足的居住环境,他经常拿着相机到四周散步,留下大量的在市川各处散步的身影。他沿着真间河散步,途中进入手儿奈灵堂、弘法寺寺院,到须和田的田埂上拍照,尤其对河两岸及寺院境内的樱花及梅花作过不少描写。留下了“第三次春天”的名句:
       思わずもまたみる真間の桜ばな            
               さすらひの日も三年過ぎたり
想不到在市川住下来转眼过去了三个春天。
       颠簸不定的生活在市川这个平静的近郊终于打上了一个休止符,这一住就是十多年,直到生命的最后。在市川住下来后,市川聚集了许多爱戴他的新朋老友,他也以市川为家,每天从市川出发去银座、去上野,恢复了战前的生活方式。


        以市川的生活为背景,永井荷风写出了大量小说、戏剧等的晚年作品,里面有大量的对市川周围风景及古迹的描写,也有对人情世故的记录。
       在永井荷风搬进市川市两个星期时,他仰慕的老一辈大作家幸田露伴也和家人搬进了市川。但遗憾的是从未见过面的两位大作家没能来得及见面,幸田露伴就去世了。永井荷风默默地参加了幸田露伴的追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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