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 《 睡城 》  （下） 

原作：小川未明    翻译：王海蓝

三
好好睡了一觉，因为像被谁摇醒了似的，凯尔惊恐得睁大眼睛，爬起来一看，天已不知不觉全黑了，蓝色的月光冷冷地照着四周。
“已经几点了呀，这真是糟糕透顶。不管多困，也应该忍住不睡觉啊！”凯尔非常后悔，却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把自己掉落在一边的帽子捡起来，并把它戴上了。然后环顾了四周，立马发现他旁边不远处站起一位背着大袋子的老爷爷。
凯尔一看这老爷爷，就想起谁把自己摇醒过来的事，说不准是这位老爷爷，他因为想到这点，就毫不怯懦地向那个老爷爷走近了。月光下，凯尔仔细端详着这位老爷爷，他身着破烂的西装，穿着破旧的鞋子，那白胡子长长的，能看出已留有相当年头了。
“您是谁啊？”少年用力地问了一声。
于是，老爷爷步履蹒跚地向他走近。
“是我把你叫起来的！我有事拜托你。其实是我建造了这座睡城。我是这座城的城主。可是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已经年纪很大了。所以，想拜托你一下，你不想听听其一？”老爷爷跟少年攀谈起来。
凯尔既然这样被老爷爷信赖，作为男孩子当然不可不听。
“如果有我能帮到您的，为您做什么都行。”凯尔对老爷爷发誓说。
老爷爷听到少年这句话，非常高兴。
“我总算放心了。如果这样，就跟你说吧。我是从很久以前就住在这块地盘的人。不知从哪里来了新人类，把我的领土全部夺走了。然后在我的这片土地上又是铺设铁路，又是开轮船，又是架起电信设备。这样一来，总有一天这个地球上，将连一棵树与一朵花也看不到了啊。我从小就热爱这座美丽的大山、森林和开满鲜花的原野。现代人是毫无停歇，不知疲倦，转眼间我们这个地球就是一片沙漠啊。我从疲惫的沙漠里，把疲惫的沙子装进袋里带回了。我背上正背着那个袋子。那沙子仅一点儿撒在任何东西上，那东西就会马上腐烂，生锈或是变得陈旧。那么，我会把这个袋子里的沙子分给你一些，以后周游世界的时候，无论在哪，一点点地撒入沙子吧。”
老爷爷就这样拜托了凯尔。



四
少年从爷爷那里接受了不可思议的托付，拿着袋子走在这地球上。有一天，他走到阿尔卑斯山的时候，山中有一处不可言喻的绝景地。但在那里有几百位土木工程工人或劳力进入，把以前的巨树砍到，用炸药把美丽的石头炸碎，之后铺设了铁路。于是，少年从袋子里取出沙子，撒在了好不容易铺上的铁轨上。于是乎，那发着白光的钢铁轨道，眨眼间完全生锈了……还有，凯尔走在某个拥挤不堪的繁华都市里的时候，从对面开过来的汽车，差点儿杀人而把一位学徒小伙计撞出好远，那车也不回头，行为甚是过火，所以他从袋里抓了一把沙子，迅速地往车轮上投撒过去。于是，瞬间汽车停下了行驶。在这种情况下，群众轻而易举地扣下了那辆横行霸道的汽车。另外有时候，他从土木工程设施的一旁路过时，看到很多工人疲惫不堪、汗流浃背，心生怜悯，他就把极少一点沙子仍撒在监工身上，那监工立刻困意袭来。
“来，大家也稍微休息一下吧。”
他说着，把那里的一顶帽子放在头上遮挡太阳光，就这样鼻声如雷地熟睡起来。
凯尔又是坐火车又是坐轮船，还去了钢铁厂，到处撒那种沙子，结果沙子用完了。
“如果沙子没了，就再回睡城哦。然后我让你做这个国家的皇子。”少年回想起老爷爷说过的这句话，打算去见老爷爷，于是向着“睡城”出发了。
几天之后来到了“睡城”。可是，以前见过的灰色建筑不知什么时候连踪影也不见了。不仅如此，那里高楼林立，漫天乌烟瘴气，钢铁厂发出声声巨响，电线像蜘蛛网一样铺张开来，电车纵横行驶在市街上。
看到这个样子，少年过于吃惊而说不出话来，睁大惊恐的眼睛，拼命注视着那里的光景。